抢修陇边大桥
《红河,红河》刘冬立著
本书是一部以采访形式贯穿的纪实性文学作品,它以真实的笔触记述了援朝铁道兵某部代理连长段五代
1967年-1969年赴越抗美期间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件,对抗美援越中许多隐秘的内幕作了客观的披露。这里选摘的就是本书的部分内容。事情发生时间大约是
1967年的秋季。晚八时许,西贡电台汉语广播称:位于河内市东郊的东南亚第一大桥,越共的铁路咽喉
-陇边大桥,已于昨日下午五时许被美军两个飞机编队成功炸毁,这次轰炸陇边大桥,美国出动了一百一十架飞机,其中有两架B-52大型轰炸机。西贡电台最后发表评论说:陇边大桥是共产党国家支援越共南越战争的唯一干线,没有陇边大桥,枪支弹药以及军备物资就无法供给,越共在南越战争中最多只能维持四个月,胡志明领导的越共将在四个月内彻底完蛋,整个越南将成为一个完全民主的自由世界。
段五代偷偷听完了西贡电台的广播,很是吃惊,那天晚上,段五代睡不着。陇边大桥被炸,上级却迟迟不下抢修的命令,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事情,更何况,陇边大桥又是如此重要。他觉得很困惑。
凌晨三点钟,疲惫不堪的段五代刚刚入睡,电话铃响起来,电话那一端是营长沙哑的声音
:”段连长吗?刚刚接到团里的命令,命令你连今晨五点钟火速赶往陇边大桥,执行紧急任务,听清了吗?”段五代答道
:”是!”关于北越中国铁道兵为什么在陇边大桥被炸以后没有立即投入抢修这个问题
,段五代是在抢修完大桥以后才知道的。当时,陇边大桥被炸的消息传到越共中央,引起越南上层领导一片恐慌。越南总理范文同紧急召见原苏联大使,通报了解情况,问苏联能不能担起抢修大桥的工程。那时苏联的技术力量比较强,施工机械先进。范文同在视察了大桥被炸情况后,先找苏联洽谈抢修一事,完全是在情理之中。苏大使当时就问范文同,越方要求什么时间抢修完毕。范文同说,大桥被炸毁,南方战争的军备物资运不上去,战争难以为继,正如西贡电台预测的那样,倘若四个月之内修不好大桥,越南很可能就输掉了这场战争,因此,要求苏联要在两个月内完成抢修工作。苏大使听了,没有表态,只说:
”关于大桥被炸情况,我方还未全面掌握,多长时间修复得等考察完后才能答复。”范文同说:”具体什么时间答复?”苏大使说:”夜里十点钟。”在大桥被炸的当天晚上十点钟,苏大使向越方明确表示:
”根据大桥被炸程度,全面修复所需时间至少四个月。”范文同讨价还价:
”不能提前到两个月吗?”苏大使答:
”据我方桥梁专家考察,修复大桥两个月是绝对做不到的,四个月能不能完成,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这是科学,任何人不能违背科学!”在这种情况下,越方紧急召见中国大使,范文同陈明情况,问中国能否承担修复大桥的工程。我方早已掌握了苏方与越方的洽谈内容,问范文同:
”修复大桥能给我方多长时间?”范文同说:
”苏方答应我们三个月完成,我方不同意,大桥被炸,军备物资运不上去,南方战争支持不了三个月。”我方大使听了,莞尔一笑,说: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苏方应允抢修工程的日期是四个月。”范文同只好以实相告:
”四个月太长了,你们能不能三个月?”我方早已胸中有数,说出了令越方心花怒放的一句话:
”我方答应承担大桥抢修工程,工期不是四个月,也不是三个月,而是两个月,一共六十天。”范文同听了满心欢喜,赞不绝口:
”还是中国同志能体谅我们。”中越双方协商成功。
中国在当时很有大国之风,承担陇边大桥的抢修工程并答应两个月完成,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我们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抉择,除了体现对越南人民的国际主义的无私支援和中国人民的大无畏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与敌对的前苏联一比高低,你技术力量雄厚,答应四个月完成,我装备简陋却答应两个月,两相对照,相形见拙,以此昭示,中国与越南
”同志加兄弟”的情谊是任何国家都代替不了的。中苏双方在越南战场上的较量表现在各个方面,越方在处理与中苏双方的关系时态度非常谨慎,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很会巧妙利用这种微妙关系。抢修陇边大桥工程的协商即是一例。
当时,三连接到营里的命令后,准时到达了陇边大桥,在指定地点,铁道兵部四十四大队,即所属铁道兵十团的八个连队全部到齐,大家心里都很紧张。参谋长清点完报到的连队后,对大家说:
”等一会儿师长亲自做动员讲话!”晨六时许,师长匆匆赶来,上台后开门见山地说:
”我刚从大桥那里来,大桥的被毁程度等一会儿同志们都能看到,在这里我不多讲,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我国接受了陇边大桥的抢修工程,时间是两个月,实话跟大家说,这个任务交到我们铁道兵部,完成日期已提前到一个半月,铁道兵部交到我们师又提前到一个月,从现在开始,度过的一分一秒都已计入了工期时间,因此,我希望大家要珍惜每一分钟。关于修复大桥的意义我在这儿不讲,但各单位下去后要讲,磨刀不费砍柴工,讲透了有好处。待会儿各营主管来指挥部领任务,领完任务后按分工立即组织人员进入工地熟悉现场,团所属各营各连也要包任务包工期,下午向指挥部汇报。”师长简短地讲了这么几句,风是风火是火地回了指挥部。各营主管按指示也跟进了指挥部。不到半小时各营主管都出来了,各自招呼着所属连队党政主管奔向现场
-陇边大桥。段五代同大家一起翻过一架小山,红河出现在眼前。正是雨季,河水湍急,河面宽约数百米,河水自北向南滚滚而去。段五代顺着水流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距他约有
500米的陇边大桥。段五代站在红河岸边,很用心的观察这座桥,发现此桥原是一座水泥砌筑的石桥,设在红河内的二十几根巨大的水泥桥墩每根足有五十余米高,有如二十几根擎天柱一样支撑着长二千余米的桥梁,桥梁上铺设着铁路河公路。现在,桥体已支离破碎,段五代数了数,竟有七孔梁被美机炸毁,尽管段五代从心理上已对大桥被炸毁的程度的程度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但面对百孔千疮的大桥,心里不免暗暗叫苦,怪不得苏联打退堂鼓,从大桥直观上看,四个月的工期的确不够,而我们却要两个月,一个半月,一个月。天呀!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别的,单说打制水泥桥梁,水泥制品是有保养期的,像桥梁这样大件的水泥制品保养期起码三十五天以上,一个月的工期简直是天方夜谭。段五代不知道这一个月的工期是谁计算的,根据什么计算出来的。
段五代正这样想着,身旁的营长把各连连长叫到一堆说:
“刚才我到指挥部领了任务,我们一营从桥的东端施工,二营从桥的西端施工,另外,兄弟部队还给我们配备了舟桥连,主持大桥抢修工作的是咱们国家著名的桥梁专家、原铁院副院长龙桂林教授,龙教授经过考察认为如果顺利的话,一个月的工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段五代听到这儿,忍不住说:
“打制水泥桥梁保养期起码得三十多天,一个月恐怕只能赶出水泥桥梁来!”营长听了笑了起来:“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到了指挥部,龙教授说,赶制水泥梁绝对是来不及的,我们从昨天就已经通知国内给我们紧急运送工字钢梁,如果工字钢梁按期到达,我们营可以提前到二十五天完成任务。刚才我和教导员商量了一下,下午指挥部要工期,我们就报二十五天,至于你们各连,也要包工期,包任务,下午向营里报。”
段五代心里暗暗叫苦,天呀,营里又提前了五天,如此层层提前,包到连里最多恐怕也就剩下二十天了。不过,段五代又想,如果从国内运来的工字钢梁按时到位,工期提前也许有可能。于是,他提议:
”还是到桥面上实地去看一看吧!看看具体有多大工程量。”营长说:
”好!顺便把任务分给你们各连……丑话说到前头,分工不分家,咱们营决不搞包产到户。”……
然而,当大家领了任务从桥面上下来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打起了小鼓,谁也没底了。大桥的七孔梁被炸塌,远看测不出有多大缺口,上桥一看,不由目瞪口呆,桥面离水面足有五十多米,站在桥面向下看,湍急的红河水居然看不到波浪,再看,不由腿发软,心发慌,在这样的高空实现桥梁缺口对接,桥下没有架桥机的支撑,人在桥面作业,怎样才能把巨大沉重的工字钢梁对接到缺口的另一端。要知道被炸的七孔梁的每一道缺口都有几十米,也就是说,要架设对接这几十米的工字梁等于是在空中作业,随时都有掉下红河被水冲走的可能。
情况在那儿摆着,抢修陇边大桥是政治任务,关系到一个国家的信誉和一场战争的胜败,从上到下不敢轻视,尽管当时对能否按期完成任务,基层官兵谁心里也没底,但大家相信党、相信组织决不会打无把握之仗,都下定决心,就是死也不能给国家丢脸。于是,当天下午,段五代代表三连向营里报了工期,时限二十天。
抢修工作看似忙乱,实际上是在有序地进行着,指挥部调兵遣将,调拨物资,只三四天工夫,宏观面上的先期准备工作已就绪,国内的工字钢梁昼夜兼程运到陇边大桥工地。据说为了用火车运送这些工字梁,京广线所有火车全部停运,工字梁专列专线一路畅通无阻进入越南。
由先期准备很快进入抢修施工阶段。
第一天段五代带领三连战士为抢修工地运送油枕木和钢轨,这些材料都在铁路沿线,离工地二三公里,走不了车,只能靠人背。那天天很晴,蓝天白云,毒毒的太阳。
第一天背枕木,有的战士没经验,天热,赤着背,枕木被毒太阳一晒,表面沥青融化,两人把枕木抬起,放在另一个赤膊的背上,然后背着一路小跑运往工地。工期紧任务重,枕木堆成了山,大家都很急,加上天热,赤背也是难免的,可是战士们没想到,油枕木上的沥青与人的皮肤粘在了一起,到工地从肩背上抛下枕木时,一层皮被撕裂下来,战士们痛得嗷嗷怪叫。鲜血和着汗珠滚落下来。
段五代也和战士们一样伤了脊背。第一天就出师不利,段五代很恼火,命令战士们脱下上衣包裹枕木,撕伤的脊背来不及处理,被躺下的汗水一杀,疼痛钻心,但战士们谁也不吭声。
下午四时许,美机飞来骚扰,工地上几台警报器同时响起来。段五代带领战士们扔下背上的枕木,就近钻进了防空洞。
防空洞设在红河岸边,洞口是十级水泥台阶,顺台阶下到洞里,发现洞底与洞顶至少有
6米距离,顶部都是用枕木和钢轨构筑而成,很结实坚固。当时段五代听到我军业已恢复的防空基地向美机炮击了足有二十分钟。洞外爆炸声响成一片,段五代和战士们在防空洞内喘息着,心想,工期这么紧,美国飞机还时常来轰炸,真让人着急。二十分钟后,我防空部队打下一架飞机,其余飞机仓皇逃走。
自从三连开始施工以来,美国飞机每逢晴天必来陇边大桥上空轰炸袭扰,破坏抢修。那些日子,段五代他们听到防空警报就如听到厉鬼嚎叫一般,浑身的汗毛都能竖起来。由于美机的不停轰炸,我修桥部队时有伤亡,我军防空体系炮火虽猛,但仍然不能阻止敌机的轰炸,美国人看来是豁出了血本,说什么也不让共产党部队把桥修好。
抢修因敌机轰炸不能正常进行。每个晴天都成为抢修部队的打劫之日。为了抢工期,各部队的抢修工作即使在晚上和阴雨天气也要进行。晚上不敢点灯,摸着黑儿干,大桥工地,兄弟部队不时有人员从桥面掉入波涛汹涌的红河的消息传来,各连队几乎每天都有伤亡人数报到营里。相对而言,抢修部队更乐于在阴天和雨天工作。一般来说,黑云密布的阴雨天气,美国飞机是不来轰炸的,因此每遇这样的天气,战士们都没命的工作,上级规定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由于晴天美机轰炸耽误了时间,各连队就要在雨天把时间补回来,因此一到雨天,人们就没了钟点,连续工作两三个昼夜的事是常有的
三连的施工强度是最大的,山也似的油枕木和长长的铁轨要从二三公里外运到桥头,没有车,全凭战士们用背驮,用杠子抬,施工进行到第五天时,阴雨连绵,为了抢工期,三连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战士们在大雨中背负着沉重的油枕木在泥泞中跋涉,肩上垫了黑色的雨衣。到第八天时,有人不声不响地倒了下去,油枕木沉重地压在身上,再没有爬起来。战士们把这消息告诉段五代,段五代去看那倒下的战士,发现那战士已经没了气息,除皮肤湿疹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那是活生生被累死的。
死去的战士姓申,叫申建华。
段五代没有想到,在申建华死后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两名战士先后栽倒,吐血而亡。段五代和所有活着的战士都顾不得悲伤了,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工期。为了赶工期,他们把雨天和黑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看得极为珍贵。他们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抢修工地上完全成了一架轰轰转动不知疲倦的机器。
坏消息不断传来,施工到第八天夜里,一名战士驮着油枕木一脚落空,滚入滔滔红河,在落入红河前尖叫了一声。
那一声尖叫惊动了不少人,段五代在恐慌中赶到河边,夜色、细雨中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知道误入河岸,滑进河里的是谁,直到第九天清点人数时,才查出,被滔滔红河冲走牺牲的战士是三班的刘晓文。
从那以后,三连规定,抬油枕木必须二人一组,并且结成队伍,不准任何人单独工作。
从施工的第二天起来,我方开始以一支四十四大队的名义出版《抢修简报》,简报每天一期,报道施工进度和施工中抢修部队中出现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简报送到各连队及各国驻越使馆。施工进度出奇的快,越方和各援越共产党国家十分关注,简直不相信《简报》中所报道的施工进度是事实。
一日,段五代看到河边两位苏联人举着望远镜观看我方抢修,一边看一边摇头,啧啧感叹,用俄语咕哝着什么。段五代在大学里学过俄语,而且俄语水平在全铁院名列前茅,留心听了一句,那两位苏联人交头接耳,说的是:"中国人简直是疯子,他们的这种拼命精神是任何国家都没有的。"
段五代听了,路过苏联人身边时,顺便说了一句:"尊敬的先生,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士兵是任何困难都吓不倒的!"
苏联人见段五代会说俄语,很高兴,像遇到知音似的一齐拥上来,说:"先生,我们很赞赏毛领导下的中国士兵,可是先生,你们的修桥速度如此迅速让我们不解。要知道,这些天除了下雨就是美机轰炸,你们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么大的工程量,难道你们有什么秘密的施工机械吗?"
段五代听了,笑着说:"我们是有秘密的施工机械!"
苏联人问:"是什么机械?"
段五代扯下背上的黑雨衣,拍了拍肩膀:"就这!"
苏联人凑近,看见了段五代的肩膀,那肩膀被晒化的沥青扯下的皮肉已经发炎,整个创面滚着新鲜的脓血。苏联人看了吓了一跳,忽然之间明白了,翘起拇指由衷赞叹:"科依达依葳利科依!
(中国人,了不起!),我们对你表示尊敬。"越南官方也对中国施工部队的速度感到吃惊,施工进入第五天时,越总理范文同冒雨来到施工现场视察,亲自慰问参加抢修工程的中国部队,感动得热烈盈眶,曾握着抢修总指挥龙桂林教授的手,声音颤抖地说:"感谢你们,无私的中国同志,关键时刻,还是中国同志……"说到这儿,越南总理竟然激动得说不成一句整话。
抢修陇边大桥的艰苦程度是现在任何人都难以想象出来的,各兄弟部队分工合作,每个连队都有活活累死的战士,多的五六个,少的一两个。这些累死的战士大都体格很健壮,他们施工一开始就干得太猛,连续下来又逞强不肯落后,死得实在凄惨,一头栽下去,就再也活转不过来。
施工现场的感人事迹让越总理范文同感动万分,他离开工地后不几天,陇边大桥方圆百里的老百姓纷纷赶来慰问中国士兵,有些是官方组织的,有些是群众自发的。他们带着桔子、香蕉、椰子等礼物前来看望中国士兵,大桥两岸常常聚集着成群结队的群众,这些前来慰问的群众,为抢修工地增添了一道风景
(因为群众中大多是越南妇女),同时也给抢修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每当晴天敌机轰炸,原本就很窄小的防空洞人满为患,为了群众安全,战士们在最危险的时刻把群众塞进防空洞,而自己确暴露在敌机之下,三连战士田懂就是这样被炸死的。然而,前来慰问的越南群众却有增无减。
施工到了非常关键的阶段。
大桥施工的技术性难题非常多。当时,我国尚没有架桥机,在高达五六十米的桥面上凌空架设几十吨、上百吨重的巨大工字钢梁全凭几台卷扬机和人工操作,其危险程度和作业难度极大。那时,苏联有架桥机,如果借来一用会减少许多施工难度,也会少死许多人,可中国与前苏联冰火不容,势不两立,借架桥机一事根本就不容考虑。因此陇边大桥只能靠我们自己的简陋设备和人工操作来完成,技术工作全部依靠龙桂林教授和他的参谋班子。
技术难题一个个被攻克。
巨大的工字钢梁奇迹般地铺设在桥身上,桥两端对头儿施工进展神速,喜讯一个接一个,噩耗也一个接一个。
施工进入第十六天,被美机轰炸的七孔桥梁只剩下最后一孔对接了。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工程,按照设计,两头对接是否成功,关键是在这最后一孔桥梁上,对接得好,大桥的整个主体施工即告成功,对接不好,其他六孔修复的钢梁还要重新摆列施工,工程量无形中就加大了许多。
那天,段五代坐在经纬仪前,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各种数据,计算结果是准确的。但他硬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计算结果,久久下不了决心。
卷扬机“轰轰”地鸣叫着,工字梁在圆木上滚动,滚到桥身断处,工字梁与桥身一端接好,卷扬机轰轰起动,钢丝绳将巨大的工字钢梁的一端凌空吊起,轰鸣声加剧,卷扬机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这时,指挥部杜总工程师跑过来:“小段,数据有什么问题玛?”
段五代说:“数据计算着挺准确,可我不知道计算得对不对。”
杜总工程师满头是汗:“昨天就已经算了,你还犹豫什么?”
段五代仍不放心:“杜总,你再看看经纬仪,看看对接口是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